限制级恋人全-12

当前位置:首页> 限制级恋人全-12 发布:2024-05-24 21:16:31
作者:18禁

第四集第六章约会
日华与月华当然不可能好心的向星华解释。
半透明的身体依然辨得出淡淡的颜色,但她俩厉害得很,双颊红也不红,双眼不敢定在我身上,对于星华的问题,轻轻地摇头,然后违心说了句“不知道”。
就像大多数女生听见黄色笑话的态度一样,无知的表情装得非常自然,比世上任何一个骗子都还厉害。
日华和月华不说,却挡不住星华的好奇,她伸手打算摸我,却被月华拉住。而日华,则就地抬起了空的那张扶手椅。
“等等!”我叫道。
这两个字对每个看见我的人,在初次使用时,都具有即时性的定身魔力。
听见我的声音,她们三人顿时定住不动,而趁着更糟的反应出现前,我立刻又说道:“我是小摩。”
“小摩?!”她们惊呼。
很快地,我就化解了她们的敌意,听完我的故事,她们都笑翻了!
唉!她们已经是第几个啦?
纸包不住火、鸭蛋再密也有缝、越不想宣传的秘密只会被越多人知道,我真想早点脱离这个可怕的人界!
“所以说,你是因为守门人给的仙药,才能自由变身?”听完始末,日华终于正眼瞧我,也浮起了红晕。
“算半自由。”我更正。次数和维持人型的时间,是很强迫性的。
“但是附身物是怎么挑选出来的呢?”星华的态度依旧没变,她依然不晓得我到底“情趣”在哪?
“这个问题我也问过,不过守门人大叔并不告诉我,也许那是机密,又或者决定的人并不是他。”我遗憾地说道。
如果可以,我也很想知道。
“不过,我还是觉得这样的黑箱作业很可疑。守门人大叔说,附身物都已事先被打上编号,以便于追踪,但从我附身的情况来看,灵魂并不一定会无误地附在规定的物品上……
“应该说,我不过因为稍微挣扎就入错了附身物,可见附身的错误率极高,附身物本身也并无与灵魂易于媒合的特性。
“守门人大叔说我是特例,但我猜,应该有部分的灵魂发生了与我同样的问题,甚至因为没有成功附身、或附身物存在时间过短而消逝了。”
如果是附在寿命极短的生物身上,或挑到用过即弃的消耗品,那运气可真是差得不能再差了!
“怎么这样,没想到天堂居然是这么过分的地方!”星华不满地说道。
“这样做是罔顾了灵魂的权益,下凡附身也是个不够严谨的作法。”
日华认同,但也提出不同的看法:“但易地而处,如果今天别墅突然涌进了上百个想住宿,而小姐们不熟悉、也不见得喜欢的客人,我们也会很困扰的。”
“但那个地方是天堂,管理人是神呢!为什么祂不能用自己的神力来解决这个问题?修法不是早知道的事情嘛,怎么祂的态度表现得好像不知道有这回事一样?”
没错,这就是我一直觉得奇怪,而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的地方!
修法这回事,不可能是地狱单方面的主张,一定是两方协调同意后,才开始着手进行。
守门人大叔操作的笔记型电脑内,有修法后归属地变更的灵魂名单,证明天堂知道、并接受修法一事,但却没有紧急收容措施,肯定是为了让游离魂口,执行下凡的动作。
这一点我在初入极限运动社便已开始质疑。
当认为此种作法不合逻辑的人越多,就越透露出天堂的居心不良,然而我已身在计画其中,除了顺应时势、随波逐流,微薄的力量也对抗不了据着善字的恶意。
日华她们这样反倒是幸福的,像隐士一般,永远待在这个宁静的别墅里,过着单纯的生活,一心一意奉侍着主人,不怕被卷入奇怪的计画。
后来,在星华缠着之下,我又说了许多像是关于认识漂亮房东的事、加入极限运动社的事、运动会趣味对抗赛的事、到最近和四叶与琉亚逛街的事。
虽然很精采,但也很悲惨!
而她们也回馈了我许多:日华是早年被父母卖来的,当时只有七岁,原本是在本邸工作,负责扫地,小姐出生后就成了褓姆,别墅落成后不久就被分派了过来,到了第八年,就不幸因遗传性疾病而过世了。
月华也是在别墅刚盖好的时候来的,那时本邸的佣人数已维持在最低,无法调度,因而缺乏人手的别墅只有刊报征人,月华就是当时第一批录取的女仆之一。
在应征之前,由于父母去世,她只有放弃学业,从而寻找一分薪水优渥的工作糊口,Deotin了解她的背景后,便协助她继续就学,并在毕业后辅导她至公司就业,待她恩重如山。每到周末,她就会奉献假日,自愿回到别墅当无给薪的女仆。
毕业两年后,她在前往别墅的一个雨夜里,死于一场对方酒驾的交通意外。
“我没有亲人,认尸的时候,琳娜小姐哭得嗓子都哑了,琳希小姐则站在一旁流泪,哭得眼睛快瞎了,我舍不得,所以决定留在这里。”她说道。
至于星华,原本是个街童,在一次向琳希、琳娜行乞中被带了回来,从此就留在别墅工作。平时负责上街采购,但却在因情变而一心求死的男子驾车冲撞商店自杀的疯狂事件中,不幸身亡。
“我回来的理由,和月华差不多。”星华笑着道,我却听得鼻子发酸。
“不过赵伯倒是安享天年的。别墅里的幽灵,就我们四个。”日华道。
看着她们三个,我忽然觉得琳希、琳娜是对的;虽然日华她们不是人,但却都是善良的幽灵。如果风华也知道她们的事,也许就不会那么害怕了吧!
为了冲淡空气里的悲伤,我又说了几则笑话,逗得她们眼角的笑泪擦也擦不完,事实证明我真是个倒楣到了一种极致的发笑素材。
最后,我请求她们保守关于我的秘密,至少隐瞒到我返回天堂的时候,她们并没有拒绝。
而后,日华亲自将我送回了主卧房,解决了我当前最大的烦恼。
隔天一早,床边的电话声响起。
琳娜睡得很沉,琳希嘤咛一声,翻身继续未竟的梦。
铃声到了第六响,睡眼惺忪的风华才不太情愿地半支起身,拿起矮柜上的话筒凑到耳边,撩起凌乱的浏海,用着困意浓浓的语气道:“喂?”
“……六点……整……了,请……起床……梳……洗,早餐……已……经……准备……好……了……”幽幽的女音迟滞的传出。
“你是谁啊,别开这种玩笑!”风华似乎还没睡醒。
“我……是……日……华,风……华……小姐,我们……昨天……才……见……过面……的……呀!”女声幽怨道。
月华和星华在后方呜呜哭着当配乐,和谐无比、悲凄有加,听得我差点笑了出来!
“呀啊││”风华瞬间清醒,烫手般将话筒一扔,掀开被子,跌跌撞撞地爬下床,火速冲进浴室里!
床面粗鲁的晃动,首先便吵醒了琳希,她费力地撑开眼,看见风华躲在浴室门后,惊恐不安望向床铺这边,只露出半颗头。
她眼中迷惘,偏头发现未挂好的话筒,举起一听,只剩“嘟││嘟││”的声音。
“什么都没有啊,做什么没事自己吓自己?”她摇醒琳娜,将话筒挂回去,然后看见矮柜上的一封信。
“放心,白天她们不会出来活动的。”她似乎想通发生了什么事,于是挂出保证牌,接着开始拆信。
七点整,警车和救护车准时报到,琳希、琳娜将警方带往娱乐室,我藏在主卧室门边,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。
警方立刻认出男人是近日连闯五间民宅的窃盗犯,加上这次是第六起了,今日正打算公布监视录影带供民众协助指认,结果马上就落网了,还真是个捷报!
昨夜的入侵者被绑在扶手椅上动弹不得,似乎已经清醒,眼见警方在场,立刻大吼大叫投诉昨晚的事发经过,把日华、月华、星华还有我全都爆料了出来。
他还更进一步控诉我用水果刀重创了他的大腿,要在法庭上提出“防卫过当”与“杀人未遂”的告诉。
还真是做贼的喊捉贼!
琳希似乎把描述中的我当成赵叔,完全不把入侵者的临死挣扎放在心上,并以星华的报告为蓝本,发布新版的官方说法。
“真失礼,居然把我们三个说成幽灵!大概是昨晚制服他时,用烛台敲了他的头,所以有些疯言疯语的现象,麻烦警官送他到警局前,先上医院做个检查,我们担心他可能有脑震荡的情形。”
“请放心,这是一定的。”两名警察一左一右将男人押上了救护车。
琳希等人送到门口,我也跟着转移到楼梯间。警方在上车前,转身对她们说道:“感谢三位的协助,若是有空,麻烦请到警局做个笔录,以利结案。”
“我们一定配合。”琳希满口答应,目送救护车与警车一前一后双双离开,与琳娜相视而笑:“她们还真行啊!”
一个小时内,旋风般用完早餐,风华就打算闪人了,撑过了一晚,这次她可是铁了心肠,琳娜的苦苦哀求外加眼泪攻势可是一点用也没有。
“离校的目的总是要达到,不然这次,你们就随我一起回去吧。”
“才不要!”琳希道:“我们的屋子昨晚才被窃贼糟蹋过,窗户今天就得修好,我还得跟琳娜一起上街补些新的东西。”
风华哂笑道:“怎么,你也会怕被我给捉弄回来呀?”
琳希不服输道:“少自大了!不然换个做法:你留下来,我跟琳娜代替你去探望伯父!”
十五分钟后,风华坐上私家车,在两人的送别下,回到了对面山头。
风华的父亲确实病了,不过得的是心病,一见到风华便霍然痊愈,但回来的可不只风华一人,还有父亲的情人及两名可爱的女儿,一家人和乐融融地共进午餐,风华更陪伴天真活泼的小妹妹,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。
晚餐依旧气氛融洽,笑语不断,每个人都满意不已。
但是,一通电话却突然打扰,令风华不得不紧急返校。
她拉开椅子,跳了起来:“对不起,父亲,我得先走了。”
“现在不是放假吗?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!”或许是风华真的难得回来的缘故吧,我在二楼仍听得见风华父亲暴怒的声音:“犯不着理他,要是对方有意见,要他星期一到Visenta当面找我谈!”
“是宿舍打来的,室友出了点麻烦,临时找不到人帮忙。朋友在外本就该互相帮助,这是您教导我的不是吗?”
风华吻了父亲脸颊一下,十分钟后,在两个小妹妹的恋恋不舍中,她拎着行李袋││以及行李袋中的我││不断保证下次一定回来,匆促完成了此番探亲之旅。
“下次一定回来”本身就是句无限期的保证,证明了从商的人都是口花花。
回到宿舍之后,绯月还以为她是出了什么意外,诧异道:“不是明天才回来吗?怎么这么早!”
风华将行李袋往沙发上一扔,大大呼了口气:“做得好!这次要不是你的救命电话,我都快笑僵了!”
“怎么会,我只是打电话问个情形……”
“啊……还是宿舍好!”风华往沙发上一躺,愉快道:“又小又舒服,人多又热闹,空气也好得多!”
“你好像有点怪怪的……”绯月担心道:“和伯父吵架了吗?”
“没事,我跟他已经没什么好吵的了。”风华突然坐起身,提起行李往上走,“我先洗个澡,待会来预习下周的功课。”
“好是好……但你真的没事吗?”绯月再三确定地问道。
“没事!”
趁风华进浴室的时候,我就开溜了,虽然前一天晚上没睡,但今天白天抽空眯了会儿,头虽然还有点昏,但补眠一事还是先回漂亮房东的房间再说,而且这次,就算再看到什么东西,我也不会伸手去捡了。
简直自找麻烦!
花了一分钟,安全上垒,我成功地钻进漂亮房东的门里。
她正在书桌前写功课,我自觉动作够小,也没脚步声,她却还是将笔一摔,见鬼似地跳上了椅子才回头一望,发现是我,她尴尬地轻咳一声,这才重新坐定。
“是你啊……我以为是蟑螂!”
吓死人了,她还真是敏感!
不过看她的反应,我的地位总算是比蟑螂高上一点了?
“不是放假吗,怎不好好轻松一下?”
“正打算休息。”
她合起课本,将两三本原文书叠成一排,推到书桌的左上角:“这两天你去了哪里?”关闭桌灯,她端着热可可,坐在床缘问道。
“嗯,这个……”这种平静的问话,没来由的让我觉得恐怖。我看不透她的心思,只有支支吾吾问道:“你不……生气了吗?”
她的手腕抖了一下,我立刻闪身到梳妆台后。
可可溅出了几滴在地毯上,她看着我畏缩的样子,叹了口气:“算了,如果每件事都要生气,我哪来那么多力气?我相信能渊也会帮着保密的!”
意思是这回她就不计较了?
居然会有这么好的事!我有些怀疑自己是在作梦。
“你明天还有其他事吗?”她问。
“呃,没有。”我摇头,然后开始猜测她的用意,“如果你要我打扫房间……”
她笑了笑,什么话也没说。
不知她有什么打算,即使我累得快挂,一整晚还是不太敢闭上眼。
一直挨到隔天,到了差不多十点左右,她翻出了个手提皮包,想把我装进去。
我惊疑不定地看着她。这一天总算来了,她一定是想把我做掉,然后弃尸荒郊野外,不然就是把我当成礼物,送给她那个青梅竹马的不良少年!
“你要做什么?”我疑心甚重地问道,虽然我知道她绝对不会说实话。
“想个不会让你轻易被人发现的办法。”她说道。
我就知道!她一定是想把我丢了!
女人果然是善变的动物!
才刚说不想言而无信的赶我走,现在就又变卦了!人家也说女性很会记仇,毒辣得跟蝎子一样,这几天她对我这么好,果然是别有目的!
“我不要。”我向后缩了一缩。
她看出我在谨慎什么。
“我要想把你扔掉,会把你塞进不透明垃圾袋里,特别注明可燃。”
她有些不耐烦了。
这的确是她的作风,不过我怎么知道,她是不是利用这点来欺骗我?
我不知该信或不信,但她的双眼似乎没藏什么阴谋诡计。如果她真的并非想对我不利,那么我的扭捏似乎有些无理?
琢磨着,我问道:“皮包里除了我以外,还装些什么?”
“买来的东西。”她很清楚我的顾虑。
原来是约会啊!
我脸上一红,傻乎乎地就飞蛾扑火了。
“我们要去哪?”皮包里什么都看不到,在我再三的询问下,她还是不理我。
“买东西。”她的声音小到我几乎听不见。
“这我当然知道,不过我们要上哪买?”我禁不住放大了音量,她立刻紧张地拍拍皮包,要我闭嘴。
我知道她是怕被人给听见,但是皮包里黑得要命,伸手不见五指。我既不是盲人也不是收音机,看不见四周的情况也会让我感到不安。
刚才在公车上人多嘴杂、拥挤不已,所以我也很安分的不动不吵,可是从下公车到现在,她走了起码五分钟,人声减弱了不少,商店播放的音乐听过了一家又一家,她还是没有停下来,我实在很怕怎么被卖掉的都不知道。
“就快到了,你再忍耐一下!带你出门已经很不容易了,拜托别再增加我的精神压力好吗!”我听出她的情绪也已上升到濒近暴走的危险值。
其实也不能怪她脾气不好,谁教刚才在公车上挤沙丁鱼的时候,她倒楣地同时遇上小偷和色狼,为了保护皮包不被偷走,臀部还被摸了一把,虽然她立刻大叫“有色狼!”让对方被愤怒的男乘客们打得满地找牙,但显然还是消不了气。
这时候绝不能再刺激她,我只好按捺下浮躁,继续让她带着走。
几分钟后,她终于进了家店,动画歌曲播放着,凉飕飕的冷气钻进皮包里,挟了股甜甜的味道,让我轻轻打了个喷嚏。
“可以出来了吗?”我轻轻动着。
她没出声,却是抓紧皮包,捏住空隙,不让我扭动翻身。
“喂……喂?”店里肯定有人,所以我还是不敢喊得太大声,但她却无视我,走动的速度似乎更快了些。
“快放我出来!”我慌了,她到底想干什么?
“住嘴,你想在外人面前现形吗!”她低声说道,口吻煞是凶恶。
“到底是什么场所不能让我知道?”难不成这里是自助洗衣店,她想把我丢进投币式洗衣机里,搅成一堆粉渣?还是这里其实是夹娃娃机店,她想趁店员不备时把我丢进机器里,好正大光明的转移物权?
她的回答是把我放在一个坚硬的平面、像是桌子的地方,使力压住皮包,让我无法动弹、兼喘不过气。
“唔唔……唔唔唔!”下陷的皮革塞住了我的嘴,我用力挣扎,双手试图扯开皮包拉链。
“……你答应不再说话我就放手。”
“唔……唔!”糟糕,说不出话!
我用力的说好,发音却堵在喉咙里,我只有拼命地点头,期望她能明白。
“小姐,不好意思。”温和的女声道:“本店是禁止携带宠物入内的。”
“抱歉……刚刚是我的手机在震动……”漂亮房东双手赶紧移开皮包,尴尬无比的笑道。
“但是,我发现您的手机震动幅度大、而且很不规律。正巧我之前在电信公司的维修部服务过,方便的话,可以让我免费为您的手机诊断一下吗?”温和的女声又道。
漂亮房东怔愣了会,忙不迭的婉拒道:“不、不用了,谢谢你的好意。”
不过任谁也听得出来,漂亮房东的别脚谎言根本骗不过人家,不说她演技烂,有谁电话铃声响了,会两手按着手机,抵死不接的?
不敢在人家面前打开皮包,漂亮房东也没脸再待下去,皮包提着,很快就落荒而逃了!
出了店外,她立刻走进一旁的防火巷里,开始与我吵架。
“对不起嘛……我怎么知道是店员正好走到附近补货,还以为你打算就这么把我扔在店里了!你早说的话,我也不会那么冲动……”我委屈道。
足足被她骂了五分钟,我千辛万苦才找到道歉的空档,根据数千字的抱怨与责怪,我这才知道刚才那家是间洋娃娃店,她到那儿是为了帮我买几套蔽体的衣服,免得每个人一看见我都知道我是根电动按摩棒。
的确,伪装成普通的娃娃也有其好处,至少这种在女孩子房间出现率极高的东西,反而容易降低参观者的注意力。
“都被赶了出来,现在说这些已经来不及了!”她生气地把拉链拉上。
“那……我们要回去了吗?”我呐呐地问。
“再去找下一家。”她可没那么快放弃。
在附近绕了几绕,花了将近二十分钟,才终于寻觅着第二家店。
她走进店里挑了十几分钟,才敞开皮包放我出来透个气,顺便丢来几套衣服。
“试看看这些合不合身?”
我翻动着那些衣物,眉头暗皱。
这根本是女性的衣服,虽然款式十分偏向中性,但布料的花样与剪裁,分明不会使用在男装上。
像我手上的这套西装,褐色直条纹乍看之下性别感并不强烈,但摊开之后,却可以很清楚发现西装外套收出腰身,西装裤管则修成了喇叭形,一般男人怎么可能会穿这种衣服!
光看就觉得丢脸,我连碰也不想碰,但一想到这里是娃娃店,她肯定是千挑万选才选出能看的这几件,我就怎么也鼓不起勇气说不要。
“娃娃店也有正规的试衣间?”当前想到的办法就是顾左右而言他。
我把话题转到我们所在的地方来,没想到贩卖小比例商品的娃娃店,也具备一般人试衣专用的试衣间,里头一样有吊衣架,只是在靠墙的那一侧,离地大约一百公分处,钉了个长方型的圆角木制台面,镜子就挂在上面。
“一些顾客在消费前,会让自己的娃娃先试装的。”漂亮房东说道:
“这几件你先试穿一下,不合适的话,我再挑其他类型让你试装。”
她都这么说了,我还能怎么办?
在她的注视下,我咬咬牙,暂时抛弃男性的尊严,一件一件的套上去。
看着镜子里不断改变造型的自己,不像模特儿,倒像个小丑。
结果当然是不合,那种糟糕的感觉都忠实的从镜子里反射了出来。
这里是娃娃店,卖的是娃娃的衣服,不需要显高显瘦的镜子让顾客自欺欺人,所以试衣间里挂的是最普通最便宜的镜子,也最中立。
即非如此,每换一套衣服,我也能从镜子里看见漂亮房东那像喝了一大杯苦茶的表情。
感觉不搭还是次要的,我那水桶一般的平板身材,套进有三围设计的衣服里,还真不是普通的难过。腰部勒紧,屁股塌扁不说,扣子部分上排宽松、下排却是紧窄得快要爆开。
我有些哀求地看着她,却发现她双手始终背在身后,像在藏些什么。
“还有其他方案是吗?”我转过身道,对着镜子里的她说话实在太没礼貌了。
她默默地不太想说话,撑了好一会,才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木台上。我一看几乎是立刻垮下了脸,她原本似乎是放弃了这个打算,但我却让她有机会将这些衣服堆在我面前。
完全是纯女性、而且满足每个女孩梦想的服装!
女仆装、肚皮舞舞衣、阿拉伯女装、修女服,到后面越来越扯,连中国新娘服和丧服都上场了!
华丽、优雅、性感……什么样的类型都有,而这堆小山高的衣服……
老天,饶了我吧!
虽然这么说,但若她坚持要我选一套穿上,活在她淫威之下的我也没胆说不。
见我敬谢不敏,她或许认为拿了这些衣服的自己很是愚蠢,便红着脸,将东西抢回手中说道:“紧张什么,我也不想看你穿,那只有‘恶心’
两字!“
不想看我穿的话,那你特别拿了这么多件又是为了什么?
“……好吧,我穿。”我有些叹息道,要真说我能为她做些什么,除了走人、自杀、返回天堂外,能够办到的,就是满足她这一点小小的心愿了吧!
“不需要。”她倔强道:“我可还没沦落到需要你来当弄臣的地步!”
“其实我一直很想穿这种衣服的。”好吧,既然她拉不下脸,我只有暂时埋葬自己的价值观,拿起女仆装想也不想的直接就套上去。
“别傻了,那根本不能看!”她阻止道。
没关系,反正我早做好了被当笑话的准备,虽然不能自娱,娱人也还算不错。
不过情况比我想得还惨,这件衣服我根本就不会穿。
没有上衣,只有一条裙子,裙子前方还缝了两条长长的布带,我试了老半天,摸不清女仆装的穿法,只有胡乱将裙子拉到腰部,将布带绑在腰前,草草成了个蝴蝶结。
“想笑就笑吧!”我万分丢脸道,而她也真抿着嘴不客气地偷笑,美不胜收。
她有多久没在我面前这样笑过了?除了被困在箱子那次,她好像就没真正对我笑过;尽管是因为我的穿着笨拙又呆蠢,但意外得到她的笑容馈与,我觉得也很值得。
“这衣服是这么穿的。”
她从我身边那一堆衣服里翻出了荷叶袖的白色高领衬衫,待我穿上之后,便将裙上那两条布带向上一拉。
原本她想将带子绕过我肩部后,再于背后交叉,但因为我没肩,所以她只得在我颈前先交个叉,背后再用同样的方法再交上一个,然后将剩余的部分在我腰后打了个大大蝴蝶结。
“好了,很漂亮,你自己看看。”
我知道她指的是衣服,但也好奇的转过身去,看看自己换装后的模样。
鸡皮疙瘩!
不是说难看,坦白说,裙子的宽大正好修饰了我惨不忍堵的下半身,只是腰部以上看起来是有些怪异。
而衬衫从领子到袖子这一段,并没有拉出肩部应有的漂亮斜度,一部分垮塌着,一部分则滑到了臂间,增长了衣袖的长度,让我连手掌都埋在袖口下,感觉就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。
但整体来说,看起来还比中性的裤装要好。
不过,这还不是让我感到最不对劲的地方,让我立刻想把这身衣服脱掉的冲动,是因为││这是女人的衣服!
没错,就是这么简单。
男扮女装的别扭是最大主因,尽管衣服或许好看,但穿在我身上就是奇怪。
直筒的身材、细瘦的双腿,我实在不是个合格的衣架,而是条柱子!
另一个让我心里沉甸甸的原因是,漂亮房东就站在我身后。
如果今天换做个男人,也许我笑一笑,然后吐个苦水就算了,偏偏她是漂亮房东,我只能苦水往肚里吞。
而且,她肯定拿市售的芭比娃娃和我在脑海中做比较,孰优孰劣立见分晓。
一个与漂亮衣裳如此合衬,至于另一个,就……
果然,我才刚这么想,她就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算了,笑就笑吧!反正女仆装的娱乐性,早就远远压倒了它的实用性。
第四集第七章要命的采访
我动手脱下女仆装,想像自己有着连炮弹也打不穿、城墙般厚实的脸皮,开始换上那件小可爱与低腰裙结合、露出大半肢体与肚皮的舞衣,惹得她又是一阵发笑,而且效果强烈。
反正是豁出去了,我索性装出一副陶醉的样子,对着镜子搔首弄姿,扭腰摆臀,腰巾上钱币般的圆形金片碰撞出铃铛般的声音,我眼皮半垂,语带挑逗地说道:“如何,我美吗?”
她忍不住爆笑出声。
我皱起眉,语带嗔意:“讨厌,人家可是绝世美女呢!”
她笑了一阵,万分辛苦地止住仿佛被人搔到痒处的发笑,正待开口,试衣间外头却响起了敲门声:“小姐,你没事吧?”
她立刻反射性地挡在我身前,不过这是多余的动作,因为门是锁上的。
而同时,我也立刻爬回她的手提皮包里。
镜子就在身后,光是前方遮挡的保护措施根本不够。
不过,这样已够让我心头暖烘烘的了,想当初见面时,她还千方百计、想方设法的要我的命,现在可不同了,这是否表示我们之间的关系正在逐步转好?
藏躲好后,我暗示她可以开门了,她这才解开门锁,带着正常的表情,拉开了试衣间的门板。
门外站着一名年轻人,穿着员工制服,有张普通的大众脸,语气既温和而又充满服务热忱的问道:“我听见了你的声音,似乎是遇到了异状,是不是本店的商品有瑕疵?”
漂亮房东一听,似乎怕重蹈上一间店的覆辙,竟紧张了起来。
“不,没事,我方才只是……在通电话,很抱歉因为疏忽忘记收小音量,打扰到其他人,真的很抱歉!店里的商品都很漂亮,只是……似乎没有我要的。”她笑了一笑,然后捧起木台上的娃娃服,匆匆出了试衣间。
年轻人热心地接过她手里的衣服,并未对这随便编派的理由产生疑虑。
“归位的工作就交由我来吧!不过小姐,现在失望还言之过早,如果你要找男装的话,就在二楼,其他类则在三楼。”
听了店员简单的导览,漂亮房东恍然大悟,不过之前搜罗的衣服不少,即使服务顾客是店员的基本工作,她似乎仍过意不去,再次表示归位的工作自己来即可。
但店员并没有接受她的提议。
“哪个柜子装着什么类型的衣服,我打赌自己绝对比你清楚,不会花多少时间的,相信我。”他说道。
于是漂亮房东再三道了谢后,脸上闪着抱歉与欺骗后的歉疚,心脏砰砰乱跳的把我一鼓作气拎上了二楼。
或许是怕我显露原形而顾虑重重,这回挑衣她显得铁腕和果断,只片刻时间就抱了十几套衣服进了试衣间,她也不再以嬉笑的轻松神情看我变装,而是有些紧张兮兮。
我也没多说,她拿什么我就试什么,反正是男装,穿得再怎么奇怪也没女装来得不对劲。
这次她的宗旨很明确:身体包的越多越好,最好是连脸都能遮住!因此我穿的衣服也都大有来头,全是请赫赫有名的英雄代过言,像蝙蝠侠、闪电侠、蜘蛛人、蒙面侠苏洛……
她没有太苛刻的审美观,当场就决定将这几套衣服列入购买候选(这不是认真的吧……?)。
花了不到半小时便大致敲定,她终于放松了下来,总的说来,此行的目的算是达成了。
不过既然都来到了这家店,她于是将我带上三楼,准备消磨剩下的时间。
皮包的拉链只拉上九分,并未完全闭拢,因此看见外头并非难事,只是角度有限。我望着所谓“其他”的楼层,柜架上摆的都是没有主体的非人装。
“非人装”指的就是怪兽装,像是恐龙啦、异形啦、或是一般的动物装。
而“没有主体”的意思是,非人装本身是中空的,是为了套在娃娃身上所设计的衣服,虽然有玩偶的外貌,却不能视作正常的玩偶,只是为了增加、强化某种特质与个性,或许是可爱、或许是正义、也或许是恐怖。
而且,其他类商品的最大优点就是遮盖性高,穿上后或许会露出我的脸,但光靠这裸露的一小部分,又有谁知道我的真身?一般是不会有人无聊的跑去脱剥娃娃的衣服的!
一言以蔽之,是个超适合我的类别。
漂亮房东眼里闪着光,流露出兴奋与痴迷。真正适合乔装改扮的衣服,这儿可是多如繁星!
相较之下,一楼那些华而不实的衣服根本无力相抗衡,而二楼寥寥数件或许可用的服装也变得无关紧要;三楼的商品则是功能性明确,满足此点后,她甚至可以物色自己喜欢的外型,兼顾了实用与乐趣。
她挑什么我都不介意,怪兽装穿起来也许比一、二楼的衣服要重得多,但至少心态上会比较轻松,而且每件卖相大多不差,只要内部挖空的长宽够,我都能欣然接受。
总之,她喜欢就好。
大概是在二楼时一切无事,此刻她也不再紧绷,满心欢喜的抱着欣赏的态度,在货架间穿梭挑选。
她再次证明女性对于购物这件事,是情有独钟、却又犹豫不决的,每件商品都不相上下,她踟躇良久,总选不定最钟情的那一个。
最后,她领悟到了一件事。
“光用看的,也没试穿来得准。”
随即,她提起摆在楼梯旁的购物篮,将看中眼的布偶装一部分扫进了篮内。
没错,的确是一部分,因为她看中眼的东西太多了!
除了现在拿在手上的那些,我又试了整整八篮││叠得尖满的八篮!
可以说除了那些造型怪异的异型装之外,整个三楼的衣服我全试过了,真是个恶梦!
我换得手脚发软那就甭提了,她看得倒是着迷,每件都说好看,每句“好看”都让我心底直发沉,就怕她拿不定主意,或是忘了穿上的感觉,又会要求我再重头来过。
耗费漫长的时间,原以为换之不尽的布偶装总算是被我试完了,排除不合身与索费不赀的那些,还剩下四件令她爱不释手。
她在青龙、白虎、斗牛与长颈鹿间举棋不定,最后,终于想到征询我这正事主的意见。
“你觉得那个好?”她问道。
当女性要你考虑的时候,其实并非真正想要你的建议,而是支持。
这道理我还懂得,只是她并未表现出强烈的倾向,难以肯定她喜欢的究竟是哪一个?
我寻思了一会儿,决定不说真心话:“我觉得每个都好。”
这是废话,却也是最安全的石头,可用来试探一些蛛丝马迹。她立刻有了反应,调高嗓音道:“我可是很认真的在问你!”
生气了,可见这真的是难以抉择的提问,否则她可能会直接回答:
“嗯,这样啊……那挑这个好了。”
既是如此,那她肯定非听到我的答案不可,不过我可没笨得直接指着其中一件布偶装说“我要这个!”,万一日后她不满意,起了反悔之心,到时我可不就遭殃了?
于是我先是假装细细评鉴四个商品,沉思了会儿,然后拖长腔调,模棱两可道:“其实,这四件衣服都很好看,各有独特的风格,穿起来也舒服,可以说是这层楼的精华。你的眼光比我好,所以说实话,我对自己的选择没什么自信。
“若坚持要问我的意见,我觉得,青龙跟白虎都很可爱,斗牛很有气势,长颈鹿与我的肤色相符,穿起来不会太显眼,就看你希望我穿起来是什么感觉了。”我巧妙的把问题回推给她。
果然奏效,她似乎没发觉我的心思,点了点头,说道:“那就青龙吧!
白虎毛色易脏,清洗恐怕不容易;另外再多买只斗牛,免得到时没有换洗衣物。“
“那就这样吧。”
她走下楼去,付了帐款,替她结帐的正是那位敲门的年轻店员。
他显然对漂亮房东印象深刻,收款找零的时候,有意无意地望着漂亮房东的皮包,不知是想知道她用的是哪款手机,还是想知道她的娃娃是哪一尊?
漂亮房东察觉了他的视线,只是状似自然、不着痕迹地将手放低,把皮包掩藏在柜台的另一侧,直到他看不见的高度。
年轻人领会,没多做什么表示,只是将零钱与发票交至漂亮房东手中,用宏亮的声音说道:“谢谢惠顾,欢迎您下次再度光临。”
漂亮房东微笑着点点头,生疏的态度显示这仅出自于礼貌,然后离开了这家店,找了个隐蔽的地方,将玩偶装放进皮包里。
在此之前,她两手各执一个,对我说道:“先挑一件穿上,免得太占空间。”
我不反对的指着她右手:“就斗牛装吧,它是褐色的,和我肤色也搭,穿上后就好像是一体的。”
她将斗牛装递给我穿上,然后才将我和青龙放入了皮包内,回到大街,打算寻原路回去。
骤然间,一阵急促脚步,就像追赶什么似地,两名男人冲过漂亮房东身旁,猝然转身,冲着她咧嘴而笑││一名男人肩上扛着笨重的黑色摄影机,另一名男人手里则握着一支麦克风。
“啊!大发现、大发现,现在我们在路上发现了一名美少女!”拿着麦克风的男人以发现新大陆的口吻惊喜道。
漂亮房东有些无所适从,她绕过对方身边想走,却被伸手一拦。
“哎,小姐,请别急着走,我们是《咦周刊》的记者,请别害怕。”
男人说着,从上衣口袋里递来了张名片。
漂亮房东脸上带着惶惑,男人立刻做出惊讶的表情,以极尽夸张之能事的口气,搭配着滑稽到了极点的动作道:“咦││你居然没听过本周刊?本周刊可是周周冲上杂志排行榜、永远独占鳌头的大哥大啊!
“精采的话题、独家性的报导,丰富多元的内容,还有超值的页数,保证让您大呼‘咦││这是周刊吗!’哦!”
这名“急冻人”说完,漂亮房东似乎也结冻了。
这家长期霸占八卦杂志排行榜、不畏强权胡乱爆料的腐臭污染源,无人不知,却也人人敬鬼神而远之。
《咦周刊》的采访记者出类拔萃,个个身怀三大绝技:一缠、二套、三乱书。
他们擅长无中生有、加油添醋,死的能写成活的,活的也能写到让你去死,堪称继神佛之后,能自由操弄人之生死,呼风唤雨、兴风作浪的伟大人物、犬中豪杰,情报搜集胜过中情局,思想危险更不亚于任何罪犯。
说起《咦周刊》的故事,已经是个久远以前的神话了!
它成立已久,也算是老个字号,当初漂洋过海发出讯号请求登录时,曾受到政府严正拒绝与民众一心的抵制和杯葛,因为被它寄生的前一块大陆很快便满布霉菌,开始腐烂。
而当养分全都贪心的榨光之后,它便任由可怜的宿主自生自灭,然后晃着饱满的身躯,出海寻求另一块油肥的嫩肉。
结果,它选中了这里。
政府深知它的威力,能比任何一种疾病更快侵蚀一个国家,于是不断藉由电子与平面媒体为民众施打疫苗,但该周刊却也在登陆前神通广大的侵入了国内电台,篡改电讯,到处散播洗脑讯号,于是百姓陆续不支倒下。
这些被感染体也带有微量的感染性,不知不觉、一点一滴地弱化周遭人的免疫力,由于实在太慢了,所以一直无人发觉,政府也未能即时将被提报的感染人送进集中营,导致洗脑作战大大成功。
对峙了一个星期后,除了意志力惊人的军队、道德感强烈的民间团体、部分不为选票而支持住的政府官员以及总统外,其他人都倒下了!
倒下的官员每日在各大节目中机器似地道:“资讯是自由的……不能采取强硬手段加以制止催残……这是民主倒退的证据……创刊办报是自由的……人民有知的权利……”
眼见国家蒙受危难,情况危急,统总立刻接掌兵权,统帅三军,不顾国内反对声浪,对暂停于海上的《咦周刊》商船发动攻击。
谁知该船船员基因已经进化,智慧与身体素质已非常人可想像,他们以“闪烁其词”瘫痪国军的监听、再以“口诛笔伐”降低对方士气、接着“转移焦点”声东击西、最后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穿过密集火网,抢滩成功,并分头直击三军要害。
短短一天,便压制了全部兵力,甚至挟持了总统。
“我们诉求的只是言论自由!”《咦周刊》主办人在电视上激动地声泪俱下,闪光灯不断照亮他眼底的泛滥。
电视前少数的无力民众大加挞伐,但最后终于连总统也屈服了,《咦周刊》表示无意统治国家,只要求一栋办公大厦与和国内其他周刊平等的待遇,除此之外不要任何的特权。
此言一出,更是软化了受感染者们的心,他们在总统府与办公大楼间夹道欢迎,欢声雷动的庆祝《咦周刊》的进驻。
进驻的隔日,《咦周刊》就一次结清了二十年的承租费,显示长期经营的决心,并与其他周刊公平竞争,反对的言论也就不再那么刺耳。
而《咦周刊》侵入这块土地后,便停止了洗脑的行为,感染者也就慢慢也恢复正常。
但也许余威仍在的关系,感染者泰半对《咦周刊》仍抱持着好感,使得《咦周刊》大大热卖,让竞争者倍感压力。
也有少数感染者痊愈之后,恢复了正常心性,大力倡导救国论,持续排斥《咦周刊》的存在,于是《咦周刊》为了站稳脚步,采用了广纳贤士、以汉制汉的策略,加速本土化,以期融入社会。
这招妙计果然有效,《咦周刊》一下子变得有亲和力许多,加上人们喜新厌旧的天性,很快地,话题就不再继续在“《咦周刊》该不该进驻?”上打转。
不多时,《咦周刊》俨然成了这个社会的一分子,人们逐渐习惯于它的存在,周刊的内容涵盖了旅游、美食、生活资讯,以及让人们疯狂的政坛与演艺圈背后隐晦又私密的精采爆料!
人们大肆抨击,却又矛盾的爱看,嘴里还假惺惺的维护尊严道:“我只是想看看它这期又写了什么肮脏的东西!”因为这样的心态,使得《咦周刊》持续销售长红。
尔后,又莫名出现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说法:“《咦周刊》是个正面而又客观的刊物!”
这大概是它唯一的优点了,因为《咦周刊》对党派政争完全的无知,他们不偎哪一派,该挖就挖,有得挖就拼命挖,政治人物的背景势力完全不放在眼里,对演艺人员也亦如是。
他们信仰的只有利益,唯一的真神只有周刊开办者,因此政绅名流人人自危,深怕被撕破了假面具,丑闻绯闻众人皆知。
于是一时之间,高危险族群忽地洁身自爱起来,贪污、寻花问柳等随常可见的事件,登时销声匿迹,这倒也是实情。
可以说,《咦周刊》的污浊反而导正了败坏的风气,正如它的口号“平日不做亏心事,夜半敲门心不惊”,不少人对于这样的改变感到乐见其成,甚至希望《咦周刊》能持续的努力。
但是,我可不怎么赞同。
虽然我也是它并不怎么忠实的读者,而且认为踢爆上流人士的虚伪脸孔,使得普通百姓心里产生一种愉悦异样的平衡,是种慈善行为。
但对于《咦周刊》的报导,还是抱持着一种保留的心态。
因为《咦周刊》毕竟是个贪财的营利组织,它可以为了利益披露高层人物的丑恶隐私,自然也可以为了利益隐恶扬善││说白一点,就是收受贿赂。
因此《咦周刊》塑造出来的客观性是需要被质疑的,但它所促进的清廉与刺激感强的娱乐性却也是毋庸置疑。
姑且不论报导内容真实度的高低与个人成见的多寡,它的确是一本便宜、适合用来打发时间、看过即忘,不会给脑容量带来额外负担的刊物,也难怪它会如此风迷(尽管许多人对它依然是不屑,受访者也并非心甘情愿)。
但它的潜在危险性还是不容忽视,如果它真那么好,前个宿主的下场不会如此凄惨。它毕竟是有害的东西,记者们道德薄弱、厚颜无耻,不达目的绝不罢休、真达不到目的就自己编造。
也正是说,它是柄双面刃,给予社会好处的同时,也在慢慢腐化社会。
一开始也许是水土不服,必须慢慢适应国家文化风情,但当它知之甚详,知道读者想看什么、知道如何制造更加呛辣的话题来吸引注目,知道该怎么不顾一切海捞一笔之后,这个国家就算完了!
它会吸干它所能吸的,存够了前往下一个岛的钱粮,再次放任这个空瘪的被寄生体自生自灭。
不过,那至少是二十年后的事情了!
但是,我的目光可没那么长远,我只是单纯不喜欢漂亮房东被访问,无论是《咦周刊》还是其他媒体的记者。
人们是喜欢看爆料没错,但如果被爆料的是自己,那可就没那么有趣了。
况且我现在的样子又很糟糕,漂亮房东一接受访问,等于也让我曝露在危险之下。
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,漂亮房东或许是贵族,但并不符合《咦周刊》一向报导的对象,听记者的发话态度,似乎也不明白她是赛费儿的学生,既然如此……那为什么?
这个问题,拿着麦克风的男子很快就回答了:“我们今天采访的主题是‘街上的惊艳’,专门发掘路上的美少女们,按照男读者的希望简介一下你们的背景;另外也满足一下女性读者的好奇心,窥探你们美丽的秘密!”
“很抱歉,我不愿意接受访问。”漂亮房东蹙着眉头,防范不言自明。
“别这样,如果不乐意透露真实姓名,使用匿名发表也行的。”
他开始鼓动三寸不烂之舌,说明他们并不是令人发厌的狗仔;虽然周刊销售量很大,但街头采访只占很小的版面,读者的目光大多不会停留太久,他们只是因为多元主题的诉求需要短短几分钟的访问等等。
然后他又强调,基本上读者会好奇,却不会像探索明星那样的要求辛辣,因此他们绝不会对受访者提出过分的私密问题,或是出现粗暴的强迫行为。
漂亮房仍是不肯答应。
“很抱歉,我真的在赶时间,你会让我错过市内公车的!”
采访者依然笑嘻嘻道:“那么计程车费由我们出资,行吗?你可是我们今天遇见最美丽的女孩了,我衷心希望更多人能一起分享这样的喜悦。”
“但是很抱歉……”
“我们只差最后一人了,就请你帮帮忙吧!”
他打断漂亮房东的话语,以更加诱惑的口吻道:“采访的内容除了刊在杂志上以外,影片档还会放在《咦周刊》的网站上供大众浏览,对提升名气、未来进军演艺圈很有帮助,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呢?
“如果你比较喜欢低调行事,影片也可不公布,我们只在周刊放上两张你与皮包内容物的照片,以及五百字以内的简单介绍,所占篇幅有限,不会太醒目的。”
漂亮房东和我蓦然变了脸色。
“真的很不好意思,但我对于在平面媒体上曝光真的毫无兴趣。我相信自己有权决定是否接受采访,除此之外,我不想再多说。”漂亮房东强硬着立场道,摆明即使对方再做要求,她也不会再退让。
但记者之所以身为记者,凭借的就是勇往直前、不畏挫折的意志力,说好听点是不屈不挠,难听点,就是恬不知耻。
他继续摆着笑,像是将之当作欲迎还拒的惯技,仿佛没听见漂亮房东的断然拒绝;看似亲切的面容下,双眼却是直觉敏锐的瞄向漂亮房东的手提皮包。
皮包里的我与那极欲挖掘的锐利双眸交接,立刻全身一震,但却硬撑着睁大眼不敢对焦,就像一只鬼就站在面前,不能回避目光,但也不能对上它的视线,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穿透它的身体,自然看着面前的景物。
我尽量做到平静无波,目光呆滞,避免变化表情,仿佛真是个没有思想的死物,就只淡然地接受主人安排,待在任何我无权异议喜好的处所。
漂亮房东察觉了记者细微的动作,立刻升起警讯,将皮包藏至身后,但此举却正好落入了对方的圈套。
记者唇角上扬,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,似乎打定非采访漂亮房东成功不可:“你的皮包里有几个漂亮的玩偶呢!刚才才从娃娃店出来是吗?那真是个适合像你这样年纪女孩的场所。是因为经常接触可爱的娃娃和美丽典雅的服装,才使你气质优雅、浑身散发光采的吗?”
漂亮房东面色一红,她抓紧皮包,补救般将拉链紧紧拉上,直到不透一丝缝隙,才既羞又气的说道:“我真的要走了!”
“欸,请留步嘛!”
男人奸险地挡在她身前,势在必得道:“这年龄的女孩玩洋娃娃并不丢脸啊!这时代连男性也会被她们的魔性给吸引,特别是一些三、四十岁的中年大叔,他们对洋娃娃的热情可不输任何女孩,就连这样的行为都已被社会默许认可了,你又有什么好觉得害羞的呢?”
“请你让开!”漂亮房东几乎是盛怒道。
“真让人忍不住好奇啊!是什么娃娃神秘的无法公开亮相呢?我想其他人一定也很想知道吧!”记者兴奋无比地猜测:“是数十年以上的古董娃娃呢?还是限量发售的珍品?又或者是国际知名的玩偶设计师专门为你量身订作的?”
“什么都不是!请别信口开河制造我的困扰,我真的必须走了!”漂亮房东终于耐性告罄,我感觉她猛然向右一跳,两名男人跟着移动脚步想阻挡,她却又忽地向左一窜,绕过了两人,急急向前奔逃。
“别跟丢了!这绝对是最精采的报导!”
我听见拿着麦克风的记者一面对扛着摄影机的伙伴说道,一面在背后向漂亮房东喊话:“小姐,如果是普通娃娃的话,为什么要逃呢?你是不是心里有鬼,还是怕弄坏了宝贝会心疼?请放心,我们一定会小心翼翼,不会让娃娃有一丝损伤的!”
漂亮房东不搭理他们,只是急匆匆地向前跑。
“计程车!”我听她连喊了好几声,但却没有车子停下来,甚至没有任何一位路人热心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?
我知道她这么做不只为了自己,也是为了我,但我却无力提供任何帮助,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像被杀人魔追赶的被害者,绝望地让求生意志驱策着脚步,直到其中一方放弃为止。
她绝对不会自投罗网,但背后的男人却也绝不会放过如此肥美的猎物,这将是一场艰苦的拉锯战,非生即死,非此即彼。
再这么下去她是凶多吉少,我判断着她身后脚步的距离,用着她能听见的微弱声音说道:“把我丢下吧!”
“你说什么?”她低低地问道,但她惊愣的语气,显示她并非听不清楚。
“转进小巷,在他们没看到的地方,把我扔进垃圾筒或是某个角落,我会自己想办法回去的。”我道。
就当前来看,这是唯一的变通方法了!这样即使我不幸被记者发现,
只要到时已脱掉了玩偶装,也能想办法与她脱离干系。
“不行,他们跟得太紧了!就算把你丢下,也立刻会被发现的!”她执拗道。
“一定可以的!巷里拐角多且短,就算他们跟的紧,也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视线内,你只需要两秒的空档,把我扔进一间空屋,或是不会惹人注目的地方就行了!不这么做的话,我就只有曝光一途。就算是为了你的名声,也得赌赌看才行啊!”我坚持道。
对方有两个人,而且是追新闻的行家,体力、耐力绝对远远超过漂亮房东,再不与她分开,就怕他们采两面包挟策略,到时要逃也无能为力了!
“好吧。”她同意道,然后迅速拐进小巷。
“她跑进巷子里了!你往那里去!”记者在身后大叫,似乎还带了点兴奋,看来他们果真打算前后包抄,我隐隐觉得不安。
胜负很快就会分晓了!
但进了巷子后,我却莫名升起一种碰运气的奇怪念头。
“你把拉链拉开一点,我想看看附近的景色。”
“景色?”她困惑道,但还是听从了我的意见。
我从皮包里微微探头,周遭很是陌生,斑驳的水泥墙面、地上肮脏的积水。每个地方的旧巷弄虽然不同,却也都如此惊人的相似!
突然,一丝熟悉的景色跃入我眼底,却又一闪而逝,杳无踪影。
不,不是错觉,我前几天好像才刚经过这附近!
我兴奋地颤声道:“右转、往右转,然后直走。”
慌乱无主的她立刻照办,随着距离的拉近,熟悉感也越是强烈。
没错,就是这里!是我跑过的地方,是孔雀不辨方向、抱着四叶时,带领的逃亡路线!
真是天助我也,只要在进入地下商店街前不被缠上,就能完全抛离记者回到宿舍了!
“往左、往右、再往左!对,就是这样!现在直直往前,到底再右转,然后……”
我凭依着记忆指引,她也奋力地向前跑,然而却在最后一个右转前,她脚下一绊,跌了重重一跤,皮包脱手而出。
“嘿,捡到了!”一只拐角伸出的手抓起了它,扛着摄影机的工作人员洋洋得意地走出。
“还给我!”漂亮房东顾不得全身伤,爬起来就要抢,但那工作人员手一抬,就像戏耍幼儿般,仗着身高玩弄似地欺侮漂亮房东。
“拿得到的话就试试看吧!不过还是希望由你亲自公布,法律毕竟还是道麻烦的藩篱啊!”
他刚讥讽地说完,漂亮房东便出奇不意的撞进他怀里,力道之大,让他失去平衡,肩上的摄影机向后滑去,他立刻吓得全身冷汗,急忙想用双手扶正,但手里的皮包此刻却成了障碍,他被迫面临抉择││要嘛就松手,要嘛就毁了昂贵的摄影机!
他很快就做出放弃皮包的决定,但却也不轻易交还,而是远远地丢开,当漂亮房东回头欲捡时,皮包却早一步落入另一人手里。
“干得好!”拿着麦克风的男人以胜利之姿晃晃手里的东西,阴险地说道:“感谢小姐接受我们的采访,现在我们就来看看,究竟是什么罕见的娃娃,让主人极不愿让它公布在世人面前呢……”
他慢慢地、慢慢地将拉链拉开。
“不可以!”漂亮房东突然发了狂似,扑上前以双手紧紧握住开口,与男人拽拉了起来。
“何苦呢?小姐。我们也不是那么恶劣的人,只要十分钟的采访就行了,就十分钟!”男人苦言相劝道:“如果刊出后反应热烈,我们也会给你一笔丰富的访问费的。”
“你们这么做是犯法的!”漂亮房东怒不可遏道。
“不会的,影带在我们手上,我们会把过程剪接得很完美,不留一丝破绽。”他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得意。
“在这社会,言论自由是绝对的,人民也有知的权利。你看看四周,并没有其他人,现在的你处于弱势,只能接受我们的建议。如果可能的话,我们尊重法律,希望由你来公布真相,如果你答应的话,我就将皮包交还。”
“休想!”
“好的,既然小姐决定由我们代劳,那我们就僭越了。”男人突然扬声道,轻轻使劲,便推开了漂亮房东的手。狼狈为奸的工作人员立刻欺近,喜孜孜的拉近摄影镜头。
“好了,答案终于要揭晓了,这真是令人屏息的一刻!”记者狠狠将漂亮房东一把推开,以神秘莫测的口吻说道,同时刻意放慢地敞开拉链,以吊人胃口。
工作人员一面摄影,一面咽了口口水。他专注地盯着画面,以期最佳品质似的,不断地微调拍摄角度。
突然,一只手伸进了皮包与镜头之间,阻断了窥探的视线。
白细修长的五指,那是女性的手。
两个男人皆吃惊地抬起头,望着扰乱拍摄过程的那名程咬金。而我,也从那微张的五指缝隙间,瞧见了女孩的脸。
“琉亚!”漂亮房东饱含脆弱的声音中,仿佛燃起了一线希望。
“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,不过就是根狗骨头。”琉亚面无表情,语气却满是嘲弄。
拿着麦克风的男人摆出职业笑容,睁眼说瞎话道:“你是这位小姐的朋友吧?很抱歉,刚刚小姐已经同意我们采访了。”
“他说谎!”漂亮房东闻言,立即尖叫道。
“那么,用更好的东西交换如何?”琉亚仿佛并不在乎事实与否,只是淡淡道:“桑。斯恩古德的独家专访。”
记者眼中闪过热切的心动,但几乎是立刻,他便干干地笑道:“嘿,小姐,别说得煞有其事,这玩笑也太不切实际了!”
“那如果我人就在这里呢?”
声音宛如挟带着极强的高压电流,拿着麦克风的男人回头一视,惊讶无比地发现某个身长一百九十公分的金发男子,正纹丝不动的倚在墙边,唇角还挂着冷笑。
他深吸了口气,胸口高高的鼓起,兴奋得连头发也竖直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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